第二十五回 魇魔法姊弟逢五鬼红楼梦通灵遇双真

　　若要直点名唤他来使用，一则怕袭人等寒心。

　　　　＊A1279【◎甲戌侧】是宝玉心中想，不是袭人拈酸。（庚辰夹、有正同）

　　二则又不知红玉是何等行为，若好还罢了。

　　　　＊A1280【◎甲戌侧】不知“好”字是如何讲？答曰：在“何等行为”四字上看便知。玉兄每情不情，况有情者乎？（庚辰夹、有正“玉兄”作“玉儿”）

　　都擦胭抹粉，簪花插柳的。

　　　　＊A1281【◎甲戌侧】八字写尽蠢鬟，是为衬红玉，亦如用豪贵人家浓艳饰插金带银的，衬宝钗、黛玉也。（庚辰夹、有正“浓”作“浓妆”。有正“带”作“戴”）

　　却恨面前有一株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

　　　　＊A1282【◎甲戌夹】余所谓此书之妙，皆从诗词句中泛出者，皆系此等笔墨也。试问观者，此非“隔花人远天涯近”乎？可知上几回非余妄拟也。（庚辰夹、有正“妄拟也”作“妄拟”。有正“泛”作“翻”）

　　忽见袭人招手叫他。

　　　　＊A1283【◎甲戌侧】此处方写出袭人来，是衬贴法。（庚辰夹、有正同）

　　众人只说他一时身上不快，都不理论。

　　　　＊A1284【◎甲戌侧】文字到此一顿，狡猾之甚。（庚辰夹、有正“猾”作“滑”。有正“甚”作“至”）

　　展眼过了一日。

　　　　＊A1285【◎甲戌侧】必云“展眼过了一日”者，是反衬红玉捱一刻似一夏也，知乎？（庚辰夹、有正同）

　　王夫人见贾母不去，自己也便不去了。

　　　　＊A1286【◎甲戌侧】所谓一笔两用也。（庚辰夹、有正同）

　　王夫人见贾环下了学，便命他来抄个《金刚咒》唪诵。

　　　　＋A1287【◎甲戌侧】用《金刚咒》引五鬼法。（庚辰侧同）

　　那贾环正在王夫人炕上坐了，命人点上灯，拿腔作势的抄写。

　　　　＊A1288【◎甲戌侧】小人乍得意者，齐来一玩。（庚辰夹、有正同）

　　只有彩霞还和他合的来。

　　　　＊A1289【◎甲戌侧】暗中又伏一风月之隙。（庚辰夹、有正同）

　　没良心的，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A1290【◎甲戌夹】风月之情，旨系彼此业障所牵。虽云“惺惺惜惺惺”，但从业障而来。蠢妇配才郎，世间固不少；然俏女摹村夫者犹多。所谓业障牵魔，不在才貌之论。（庚辰夹、有正“但”作“但亦”。有正“业”作“孽”，“惺”作“猩”，“摹”作“慕”，“犹”作“尤”）

　　不过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

　　　　＊A1291【◎甲戌侧】是大家子弟模样。（庚辰夹、有正同）

　　便一头滚在王夫人怀内。

　　A1292【◎甲戌侧】余几几失声哭出。

　　王夫人便用手满身满脸摩挲抚弄他。

　　　　＊A1293【◎甲戌侧】普天下幼年丧母者，齐来一哭。（庚辰夹、有正同）

　　宝玉也搬着王夫人的脖子，说长说短的。

　　A1294【◎甲戌侧】慈母娇儿写尽矣。

　　虽不敢明言，却每每暗中算计。

　　A1295【◎甲戌侧】已伏金钏回矣。

　　凤姐三步两步，跑上炕去。

　　A1296【◎甲戌侧】阿凤活现纸上。

　　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

　　A1297【◎甲戌侧】补出素日来。

　　急的又把赵姨娘数落一顿。

　　　＊A1298【◎甲戌侧】总是为楔紧五鬼一回文字。（庚辰夹同。有正“楔”作“吃”）

　　凤姐笑道。

　　　　＊A1299【◎甲戌侧】两笑，坏急。（庚辰夹、有正“急”作“极”）

　　便说是自己烫的，也要骂人为什么不小心看着。

　　A1300【◎甲戌侧】玉兄自是悌弟之心性，一叹。

　　到明儿凭你怎么说去罢。

　　　＊A1301【◎甲戌侧】坏急。总是调唆口吻，赵氏宁不觉乎？（庚辰夹、有正“急”作“极”）

　　知道他的癖性喜洁，见不得这些东西。

　　　　＊A1302【◎甲戌夹】写宝玉文字，此等方是正紧笔墨。（庚辰夹同。有正“紧”作“经”）

　　林黛玉自己也知道有这件癖性。

　　　　＊A1303【◎甲戌夹】写林代玉文字，此等方是正紧笔墨。故二人文字虽多，如此等暗伏淡写处亦不少，观者实实看不出。（庚辰夹句末有“者”字。有正“紧”作“经”）

　　知道宝玉的心内怕他嫌脏。

　　　　＊A1304【◎甲戌夹】将二人一并，真真写他二人之心，玲珑七窍。（庚辰夹、有正同）

　　免不得贾母又把跟从的人骂一顿。

　　　　＊A1305【◎甲戌侧】此原非正文，故草草写来。（庚辰夹、有正“来”作“去”）

　　又向贾母道：“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说的利害。”

　　A1306【◎甲戌侧】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浑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庚辰侧作“信口开合”，“混话”）

　　有许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

　　　　＋A1307【◎甲戌侧】贼婆先用大铺排试之。（庚辰侧同）

　　贾母听了，点头思忖。

　　A1308【◎甲戌眉】“点头思忖”，是量事之大小，非吝涩也。日费香油四十八斤，每月油二百五十馀斤，合钱三百馀串，为一小儿如何服众？太君细心若是。

　　若是为父母尊亲长上点，多舍些不妨；像老祖宗如今为宝玉，若舍多了到不好。

　　　　＋A1309【◎甲戌侧】贼盗婆是自“太君思忖”上来，后用如此数语收之，使太君必心说诚服愿行。贼婆，贼婆，废我作者许多心机摹写也。（庚辰侧同）

　　便又往各院各房问安，闲逛了一回。一时来至赵姨娘房内。

　　A1310【◎甲戌侧】有“各院各房”，接此方不觉突然。

　　可是我正没了鞋面子了。

　　　　＋A1311【◎甲戌侧】见者有分是也。（庚辰侧同）

　　他还是个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也还罢了。

　　　　＋A1312【◎甲戌侧】赵妪数语，可知玉兄之身分，况在背后之言。（庚辰侧同）

　　我只不服这个主儿。

　　　　＋A1313【◎甲戌侧】活现赵妪。（庚辰侧“活现”作“活像”）

　　一面说，一面伸出两个指头儿来。

　　　　＋A1314【◎甲戌侧】活现阿凤。（庚辰侧同）

　　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

　　A1315【◎甲戌侧】是心胆俱怕破。

　　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

　　　　＋A1316【◎甲戌侧】贼婆操必胜之权，赵妪已堕街中，故敢直出明言，可畏可怕。（庚辰侧“街”作“术”）

　　我那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

　　　　＋A1317【◎甲戌侧】远一步却是近一步，贼婆贼婆。（庚辰夹同）

　　靠你有些什么东西能打动了我？

　　　　＋A1318【◎甲戌侧】探谢礼大小，是如此说法，可怕可畏。（庚辰侧“探”作“深”，“大小”作“轻重”，“如此”作“这样”）

　　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在耳根底下嘁嘁喳喳说了几句话。

　　　　＋A1319【◎甲戌侧】所谓狐群狗党，大家难免，看官着眼。（庚辰侧“狗党”作“狗党是也”，“大家难免”作“大族在所不免”）

　　那婆子出去了，一时回来，果然写了个五百两欠契来，赵姨娘便印了手模。

　　A1320【◎甲戌侧】痴妇痴妇。

　　并不顾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

　　　　＋A1321【◎甲戌侧】有道婆作干娘者，来看此句。“并不顾”三字，怕弑人，千万件恶事，皆从三字生出来，可怕可畏可警，可长存戒之。

　　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颜红发的鬼来。

　　A1322【◎甲戌侧】如此现成，更可怕。

　　　　＋A1323【◎甲戌眉】宝玉乃贼婆之寄名儿，况阿凤乎？三姑六婆之为害如此。即贾母之神明，在所不免，其他只知吃斋念佛之夫人太君，岂能防悔得来？此作者一片婆心，不避嫌疑，特为写出。看官再四着眼。吾家儿孙，慎之戒之。

　　便倚着房门出了一回神。

　　　　＊A1324【◎甲戌侧】所谓“闲倚绣房吹柳絮”是也。（庚辰夹、有正同）

　　看阶下新迸出的稚笋。

　　　　＋A1325【◎甲戌侧】妙妙。“笋根稚子无人见”，今得颦儿一见，何幸如之。

　　一望园中，四顾无人。

　　A1326【◎甲戌侧】恐冷落园亭花柳，故有是十数字也。

　　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

　　　　＋A1327【◎甲戌侧】纯用画家笔写。（庚辰侧“纯”作“全”，“笔写”作“笔意写法”）

　　都在回廊上围着看画眉洗澡呢。

　　　　＋A1328【◎甲戌侧】闺中女儿乐事。（庚辰侧同）

　　林黛玉笑道：“可是我倒忘了。”

　　　　＋A1329【◎甲戌侧】该云“我正看《会真记》呢。”一笑。（庚辰侧同）

　　林黛玉道：“我吃着好。”

　　A1330【◎甲戌侧】卿爱因味轻也。卿如何担得起味厚之物耶？

　　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A1331【◎甲戌侧】二玉事，在贾府上下诸人，即看书人，批书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书中常常每每道及，岂其不然？叹叹。

　　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恶罢了。

　　　　＋A1332【◎甲戌侧】此句还要候查。（庚辰侧同）

　　你瞧人物儿、门第配不上，还是根基配不上。

　　　　＋A1333【◎甲戌侧】大大一泻，好接后文。（庚辰侧无“一”字，“后”作“下”）

　　这里宝玉拉着黛玉的袖子，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

　　　　＋A1334【◎甲戌侧】是已受镇，说不出来，勿得错会了意。（庚辰侧同）

　　宝玉忽然“嗳哟”了一声，说：“好头疼！”

　　　　＋A1335【◎甲戌侧】自代玉看书起，分三段写来，真无容针之空。如夏日乌云四起，疾闪长雷不绝，不知雨落何时，忽然霹雷一声，倾盆大注，何快如之，何乐如之，其令人宁不叫绝。（庚辰侧“分三段”作“闲闲三段”，“其”作“真”）

　　登时乱麻一般，正都没个主见。

　　　　＋A1336【◎甲戌侧】写玉兄惊动若许多人忙乱，正写太君一人之钟爱耳。看官勿被作者瞒。（庚辰侧无“多”字，“瞒”作“瞒过”）

　　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A1337【◎甲戌夹】此处焉用鸡犬？然辉煌富丽，非处家之常也；鸡犬闲闲，始为儿孙千年之业。故于此处必用“鸡犬”二字，方是一簇腾腾大舍。（庚辰夹同。有正无“也”字）

　　别人荒张，自不必说，独有薛蟠比诸人忙到十分去。

　　　　＋A1338【◎甲戌侧】写呆兄忙，是愈觉忙中之愈忙，且避正文之絮烦。好笔伏，写得出。

　　又恐香菱被人燥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

　　A1339【◎甲戌侧】从阿呆兄意中，又写贾珍等一笔，妙。

　　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

　　A1340【◎甲戌侧】忙到容针不能，以似唐突颦儿，却是写情字万不能禁止者，又可知颦儿之丰神若仙子也。

　　　　＊A1341【◎甲戌夹】忙中写闲，真大手眼，大章法。（庚辰夹、有正同）

　　次日王子腾自己亲来瞧问。

　　A1342【◎甲戌侧】写外戚，亦避正文之繁。

　　因此把他二人都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

　　　　＋A1343【◎甲戌侧】收拾得干净，有着落。

　　贾政见不灵效，着实懊恼。

　　　　＋A1344【◎甲戌侧】四字写尽政老矣。（庚辰侧同）

　　想天意该当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A1345【◎甲戌侧】念书人自应如是语。（庚辰侧“念”作“读”，无“语”字）

　　赵姨娘、贾环等心中欢喜趁愿。

　　　　＊A1346【◎甲戌侧】补明赵妪进怡红，为作法也。（庚辰夹、有正“作”作“行”）

　　睁开眼说道，从今已后，我可不在你家了。

　　　　＋A1347【◎甲戌侧】“语不惊人死不休”，此之谓也。（庚辰侧“惊”作“警”）

　　素日都不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

　　　　＊A1348【◎甲戌夹】奇语。所谓溺爱者不明，然天生必有是一段文字的。（庚辰夹、有正同）

　　一时又有人来回说：两口棺材都作齐备了。

　　　　＋A1349【◎甲戌侧】偏写一头不了又一头之文，真步步紧之文。（庚辰侧无最末“之文”二字）

　　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

　　　　＋A1350【◎甲戌侧】不费丝毫勉强，轻轻收住数百言文字，《石头记》得力处全在此处。以幻作真，以真为幻，看书人亦要如是看为本。

　　想如此深宅，何得听的这样真切。

　　A1351【◎甲戌侧】作者是幻笔，合屋俱是幻耳，焉能无闻。

　　心中亦希罕。

　　A1352【◎甲戌侧】政老亦落幻中。

　　原来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

　　　　＊A1353【◎甲戌夹】僧因凤姐，道因宝玉，一丝不乱。（庚辰夹、有正无“姐”、“宝”二字）

　　长官不须多话。

　　　　＋A1354【◎甲戌侧】避俗套法。（庚辰侧同）

　　只因如今被声色货利所迷。

　　　　＊A1355【◎甲戌夹】石皆能迷，可知其害不小。观者着眼，方可读《石头记》。（庚辰夹同，有正“皆”作“且”）

　　故此不灵验了。

　　　　＊A1356【◎甲戌侧】读书者观之。（庚辰夹、有正同）

　　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

　　　　＊A1357【◎甲戌夹】见此一句，令人可叹可惊，不忍往后再看矣。（庚辰夹、有正同）

　　却因锻炼通灵后，便向人间觅是非。

　　　　＋A1358【◎甲戌眉】所谓越不聪明越快活。（庚辰夹“聪”作“听”，末加“是也”二字）

　　沉酣一梦终须醒。

　　A1359【◎甲戌侧】无百年的筵席。

　　冤孽偿清好散场。

　　　　＋A1360【◎甲戌侧】三次锻炼，焉得不成佛作祖？（庚辰侧“三次”作“又是一番”）

　　至晚间，他二人竟渐渐的醒来。

　　　　＋A1361【◎甲戌侧】能领持颂，故如此灵效。（庚辰侧作“肯听持诵，故有是灵”）

　　贾母、王夫人如得了珍宝一般。

　　　　＋A1362【◎甲戌侧】昊天罔极之恩，如何报得？哭杀幼而丧亲者。（庚辰侧“报得”作“得报”，“亲”作“父母”）

　　林黛玉先就念了声“阿弥陀佛”。

　　　　＋A1363【◎甲戌侧】针对得病时那一声。（庚辰侧无“那”字）

　　宝钗笑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

　　　　＋A1364【◎甲戌眉】通灵玉听懒和尚三偈即刻灵应，抵却前回若于《庄子》反语录机锋偈子，正所谓物各有主也。（庚辰眉“懒”作“癞”，“于”作“干”，“庄”作“藏”，“反”作“及”，“机”作“讥”）

　　　　＋A1365【◎甲戌眉】叹不得见玉兄悬崖撒手文字为恨。（庚辰眉“不得”作“不能得”，“玉兄”作“宝玉”，“手”作“于”，末有“丁亥夏，畸笏叟”六字）

　　A1366【●甲戌回后】先写红玉数行引接正文，是不作开门见山文字。

　　A1367【●甲戌回后】灯油引大光明普照菩萨，大光明普照菩萨引五鬼魇魔法，是一线贯成。

　　A1368【●甲戌回后】通灵玉除邪，全部只此一见，却又不灵，遇癞和尚、疲道人一点方灵应矣。写利欲之害如此。

　　A1369【●甲戌回后】此回本意是为禁三姑六婆进门之害，难以防范。

　　本回甲戌脂批91条，与有正批同或近者29条，占3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