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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光 第7章

luyued 发布于 2011-05-14 03:32   浏览 N 次  

十六年后重回故地,傅红雪自然是感慨的,其实他和女儿明月一样,并不擅长讲故事,往事说来也没有怎么绘声绘色,只是傅红雪边回忆边讲,讲的速度自然很慢,语气渐渐悠远绵长起来,四人边听边揣摩,思前想后,竟不由得全都呆了。

这夜,傅红雪在望星楼外燃了一堆篝火,坐在火边。望着竹楼,前尘旧事历历在目,屋还在,人全非。

明月提了壶酒给傅红雪送来,正是路西农前几天下山买来想和大伙喝着玩的,带回望星楼只喝了一口便说难喝,林锦桥和明月喝过只觉得太烈喝不惯,还不至于难喝,几句话问下来才知道路西农根本没喝过酒,是不喜欢酒的味道,于是这酒也就没有再动过。

傅红雪接过酒喝了口,赞道:“好酒!不过,你不只是来给我送酒的吧?”

明月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爹,望星楼的事情你都说了,可十六年前的事,你还有很多没说是吗?”

“你想问什么?”

明月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爹,我的名字……”

话说到一半,她不敢再问下去,傅红雪也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她要问什么。这孩子,恐怕心结放着已经很久了,不然也不会一听说青龙会的事情就跑到中原来,也好,她也不小了,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就都告诉她吧。

傅红雪道:“你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一位爹十六年前的好友,叫做明月心。”

篝火摇曳地照着父女两人的脸,明明灭灭。

“这位明月心姑娘,爹当年,很喜欢她。”

明月的手紧握成拳头,静静的听着。

“我们最早认识,是在一个叫风沙渡的客栈,她从苗疆来,我从大漠来,她一眼就看中了我的汗血宝马,抢去要骑,差点弄出人命。后来有一天,忽然她的父亲不知去向,她便一直留在长安等,我们志同道合,一起追查这些事情的缘由,我心里慢慢开始喜欢她。她在我身处险境的时候依然没有放弃,尤其是我中了吟香毒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以为永远不会好了,她却一直想着帮我……后来我的毒解了,我们也有了白头之约,我一心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却没想到她真正喜欢的人,竟是孟星魂。”

“啊!孟星魂?!”父亲喜欢过那叫做明月心的姑娘,她在父母的言谈中偷听到过,却不知道,原来这个明月心,喜欢的竟然是孟星魂!“孟星魂不是喜欢高玉寒吗?”

傅红雪道:“孟星魂喜欢高玉寒,明月心最初并不知道。他们认识的时候,孟星魂什么也没告诉她,后来她知道了,高玉寒也死了……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就在一起。只是好日子总是短暂,孟星魂一心报仇,心心念念要杀了上官伯。而明月心的父亲原来也是孟星魂杀的,她一直没有查到,等到她知道了,愿意原谅孟星魂的时候,孟星魂也和上官伯同归于尽了。”

“那明月心姑娘,爹为什么不跟着她?”

傅红雪对火光呆呆出神,说道:“她爱的人是孟星魂,孟星魂走了,她也累了。”

“爹,我不懂。”

傅红雪喝酒,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明月,你跟我回大漠吗?”

明月一愣,然后摇头。

“我知道我现在就算硬拉你走,你也不会甘心的。也好,我很久没来中原,就趁此机会好好拜会一下老朋友。”

明月大喜,抓住傅红雪的衣袖正要谢谢父亲,傅红雪又道:“路西农那小子,你喜欢他是不是?”

明月的脸刷的红了,抓住傅红雪衣袖的手猛扯几下:“爹你胡说什么啊!”

傅红雪笑道:“路西农那小子挺好的,人很活络,武功也高,将来更是不可限量。虽然他好像志不在此,不过那也没有什么,他小小年纪淡泊名利很是难得,你喜欢他也没什么啊。”

明月连跺脚:“爹,你别说了。”红着脸飞奔回望星楼。

傅红雪看着明月的背影,摇头灌酒。

第二天一早,傅红雪就去望星楼找路西农,说到自己要去拜会一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请路西农好好照顾明月。路西农没觉得有什么,一直点头说好。一行人送傅红雪下山。

傅红雪道:“明月脾气不好,有时候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她心里不是这么想,路小侠不要放在心上。”

路西农点头:“好。好。”

傅红雪道:“明月有时候粗心大意的,不太关心自己,现在就快变天了,麻烦路小侠多多照顾小女。”

路西农点头:“好。好。”

傅红雪道:“明月常年住在大漠,可能吃不惯中原的饭菜,不知道路小侠能否体谅?”

路西农点头:“好。好。”

傅红雪一连说了很多,细致到明月的起居饮食各个方面,路西农以为傅红雪很多日子不见女儿,自然多挂念了,也没什么奇怪。跟在身后的明月脸越来越红,子遥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终于到了山下,傅红雪道:“小女拜托路小侠多多照顾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

明月红着脸和父亲道了声别,看也不看路西农一眼,就飞奔回望星楼。

路西农送别傅红雪,回过头来终于看到白着一张脸的子遥,心里一颤:“你怎么啦?”

子遥道:“我自己管我自己生气,关你什么事情了。”

路西农道:“我看出来你不喜欢傅大侠,可为什么呢?”

子遥不理他:“哼。”

路西农被她这么一弄顿时无言,看到跟在三尺远的林锦桥皱紧眉头,道:“你又怎么啦?”

林锦桥茫然抬头,左右四顾,不见傅红雪的人影才知道他已经走了,沉吟道:“其实,我是想和傅大侠一起走的,没想到他走的那么快。”

“什么?你为什么要走?”路西农惊道,“你不开心吗?”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是觉得子遥不喜欢你所以要走的吗?”

林锦桥摇头道:“路兄,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多谢你一路上的照顾,我已经想明白了,子遥姑娘她……她不会喜欢我,而我,只是想见见她,现在见到了,我也满足了。”

路西农这下更是吃惊了:“子遥这些日子天天和你弹琴,她不是对你好得很吗?”

“路兄,人家都说当局者迷,你却是旁观者迷了。”林锦桥顿了顿,“这样说吧,我要回去找杜鹃,杜鹃,你知道的。”

路西农的确知道的,遇到林锦桥那天从露华楼离去的时候,杜鹃的眼神是他这生第一次看到的。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原来一个女子凄楚的眼神,是真的可以刻骨的。原来他二叔告诉他的什么牛郎织女孔雀南飞的故事,是真的有的。

路西农明白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你归心似箭,我就和你在这里告别。”

林锦桥笑着点点头,看一眼子遥,道:“路兄,你不要像我,到了最后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其实你在露华镇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的。”

路西农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子遥,还是不解。

林锦桥道:“路兄,最后我有些话想和子遥姑娘说……”

路西农识相地拍拍他肩膀:“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了,青山不改,他日总会再相见。”言罢对他正色抱拳,回望星楼去。

林锦桥怔怔看着子遥,想说的话一时倒说不出口了,还是子遥先发的话:“你可是回去找杜鹃了?”

提到杜鹃,林锦桥有些负疚:“我很对不起她,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一直都不顾她。自第一次听到你弹的曲子后,我便魂牵梦绕,觉得你才是我想找的人。在露华镇总是见不到你,于是知道你来长安,我也就跟着路兄一起来了,这几天朝夕相处,每天都可以听到你的琴音,我……我却觉得……好陌生。我越发不明白了。”

子遥淡笑:“你觉得陌生也是自然,你是懂琴的人,一样的调子不一样的人来弹,当然不一样。同样是梨花落,我却弹不出你曾经听过的感觉,那是因为——我不是杜鹃。”

“杜鹃?”林锦桥惊讶。

“若不是你已经决定回去找杜鹃,我怎么都不会告诉你。梨花落是我教给杜鹃的,我和她说,世人都喜欢看不见摸不着得不到的东西,让她在垂帘之后顾作神秘,必定讨得更多欢喜。”子遥一脸淡然。

“看不见得不到的东西……”林锦桥喃喃,“的确如此,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所以我才会追着你的影子到长安来。也幸好如此,真正看到你,我才能明白过来,你终究不是我心中所想,追着一个心里的梦想总是徒然,不如好好把握已经拥有的人。”

子遥点头:“你回去对杜鹃说这些话,她一定高兴得很,不枉她等你那么多年。你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杜鹃一个。”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林锦桥疑惑。

“女子心思难猜,她不想点破你心里美好的梦。何况,她虽然是露华楼的子遥,却不是真正的子遥。”

林锦桥把这句话低声重复几遍,豁然开朗:“温姑娘,多谢你的指点。……你就是赠药给我又让路兄牵肠挂肚的温姑娘是吗。”虽是问句,却很肯定。

子遥没有否认:“年前我路过露华镇遇到杜鹃,她昏倒在路上却无人搭理,我救醒她又帮她调理了几天,她便缠着我要救治你的方子,我正好初入江湖没处歇脚,就答应她在露华楼住了下来。”

林锦桥见她顾左右而言它,就再帮路西农说两句好话:“温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却一直不愿告诉路兄自己的身份,是还记恨初见时的误会吗?”

“当然不是。”想到他们的初遇温子遥就觉得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这些天一直在一起,还真会把路西农当成个登徒子。只是,现在连林锦桥都知道她就是当日的白衫女子,为什么路西农偏偏不知道,或者,他知道了不来问?

林锦桥看她不说下去,以为她有不想说的理由,于是道:“路兄初见可能有些轻佻,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形容路西农,只有用很好两个字了。

温子遥撇过头去:“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明月。”傅红雪走前对路西农说的话,分明就是要把自己女儿托付给他,更何况除了明月,她还要继续追着琥珀光,想要找的迟迟不现身,她又能等到什么时候,以后到底往哪里走,还难说得很。

林锦桥看她黯然,想劝她,温子遥却对他正色说道:“你回去找杜鹃,会和她成婚吗?”

“一定会。”林锦桥一脸肃然,以为温子遥是担心他嫌弃杜鹃出身不好,向她保证,“我一定会说服爹娘,让杜鹃进门。”

温子遥点头关照他最后一件事:“你能否答应我,见到杜鹃以后,把青龙破教会她,再让她教给其他姐妹?”

“当然是可以。不过这是为什么?”林锦桥对她这个请求十分不解。

温子遥却不解释:“别问为什么,答应我就是了。”

“我答应你。”郑重其事地抱拳,风过竹林,二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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