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位于城镇购物中心的三明治咖啡屋――吃午餐的好地方。一次我去吃午饭，看到过道上好几桌客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忙着说话。当我正在吃番茄三明治时，不断听到隔壁桌传来片片段段的谈话声。

　　隔壁桌的一个女人正向她的三位朋友解释说，她准备参加一个活动团体，但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坐在对桌的是一个穿着短裤登山靴的年轻男子，他正在对他的朋友说他的健行计划，他说他会从海拔七千英尺高的地方方开始健行，最后走到森林边缘，沿途还会经过四个真正原始的湖泊。另一个则说，明年要去优美的名胜去玩。还有两个穿着足球队服的小鬼在这过程中不断拿着水枪，向他们父母喷水。“强尼？杰斯米？把你们的枪拿开。”父亲摇摇头，指着他们下达命令，“拜托，不要把别人弄湿了！”

　　我剥了一小块面包，丢给一只在过道上，垂涎已久的麻雀。它在面包落地之前就接住。嘴巴叼着这一小块食物，展翅飞到红瓦屋顶上。

　　当我还眯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眩目的阳光时，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走了桌上的餐巾纸。这样的日子会让你感激桌上的这些美食，但也会因为不知如何表达而略感失落。

　　突然有一个高分贝的叫声划破这样的气氛。

　　“各位女士，先生们，请注意！”

　　我转过椅子看着这个大胆打破宁静午后的人。是个小男孩，大约十来岁左右，浓密的金发干净地披在头上。他站在过道中间，距离我的位子不到几英尺远；穿着牛仔裤和故意大几号以表示时髦的白色T恤。他站在一个有折叠盖的塑胶箱子旁，双臂张开，像是在大声吟唱似的，笑得相当灿烂，并开始提高噪门说话。

　　“大家好！”他说，“我的名字是查尔斯，这是我打工的工作。今天我主要推出的糖果是花生脆果。”他把一整盒花生脆果放在过道上。

　　咖啡店里的顾客看了一下，又专心地吃起他们的三明治和沙拉。

　　“我们也有巧克力口味的，”他又拿出一盒巧克力口味的糖果，放在花生脆果糖旁边。“椰子糖浆口味，香草太妃糖以及草莓太妃糖。”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这些盒子都整齐地排成一条直线。“买一盒是六块钱，三盒优惠特价十五元。”

　　大家对他没有任何反应，对话突然静止下来。人们的舌头似乎都打了结，并且忍住不笑出来；有的人则努力假装没有这个小孩存在。

　　人们依然不动，沉默不语。

　　这个孩子开始把盒子一个个又装回塑胶箱里，他四处看着，带着最后一抹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笑容“我注意到你们吃的三明治里有一些洋葱。好的薄荷奶油卷酥饼。”

　　有些人听见他这样说时笑了笑，但眼神还是避开他。最后，在一阵尴尬的沉寂之后，小孩耸耸肩膀，也没有对着任何特定的对象说：“也许，有人想买一盒回家尝尝看。”他四处环顾，没有搭理。

　　当他把盒子盖上时，我听到他对自己自言自语说“我已经尽力了！”

　　我毫不思索脱口而出：“勇气。”

　　他抬起头来说：“什么？”

　　“这需要勇气。”我解释。

　　“是吗？”他用了一种加了“那又怎样”的口吻问我。

　　“这是很有勇气的销售，假以时日，总会行得通。”我说着，心里想的是好几年，而不是几天之后。

　　“谢谢！”他闷闷不乐地说。

　　我原本想要解释说，因为女儿不在家，我们家里无人吃糖果。但我记上进心很久以前有人教过我的：要满足顾客，你一不定要卖给他们不同的东西，我就是这个顾客，但我看着一个初出茅庐的销售人员在碰壁之后，黯然离去。“等一下，”我说，“我想――”

　　在我话还没说完之际，他已经转过身，走向柜台。

　　我看着他走到柜台，把他的箱子放下来，和收银员说话。他从箱子里小心地拿出一盒薄荷卷酥饼放在柜台收银机旁，我没看到拿钱的动作。他和收银员握手，带着微笑走出来，仿佛他已经可以掌握局面，并且有一个新构想。

　　“女士们，先生们，”他轻声地说，“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午餐。当你们吃完要离开时，你可以去柜台那边，尝尝查尔斯为你们准备的免费薄荷卷酥饼。”

　　没几秒钟，就有四个顾客从餐桌上站起身来，排队要向查尔斯买糖果。我就是那第四个顾客。付钱时，我跟他说：“你是个很棒的销售人员。”

　　他降低声音，歪着头说：“谢谢，那需要勇气。”我笑着点点头，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叫住我：“先生？”

　　我转回身去，他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握手时，他说：“今天就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