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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村庄里的男人,女人

luyued 发布于 2011-05-07 16:10   浏览 N 次  

过完十五,春天就紧跟来了。 门前,一大粪堆。男人一锨一锨撂上牛车,套上牛。男人架车,女人牵牛,一前一后,一趟又一趟。车圈呲拉着石籽路,声音咯牙,难受。人车过处,荡起浮土,好长一溜。 太阳下。麦苗闷着头,攥足了劲头疯长。迎春花,在农家崖头慢腾腾地鼓弄着小喇叭。眼看太阳一天比一天热燥,油菜花,和女人一样,身子骨单薄,柔弱。性子却倔得出奇,而且燥急,天不管,地不理的,一夜之间,把黄灿灿的花儿开了个够。漫天遍野,甚至开到了路边,崖头。 天,还没有亮透;月亮细而长,象一枚柳叶,挂在西边。 男人捞起老山羊皮棉袄掖在怀里。摸出一块干棒棒的烙馍,掖在怀里。把一句话撂给床上的女人:“我去打西洼坷拉了”。 油菜地边,男人顺手一劂头下去,一块坷垃没了影,只有一团儿黄尘徐徐荡开,四下散去。 油菜,枝肥花稠。男人没有笑,没能露开嘴里仅有的两颗牙来,一颗发黑,被烟熏;另一颗黑而且略带焦黄,被烟熏的。 一个冬天都没有下过一场雪,埋过脚脖子。麦地里,口子裂有几寸宽。 太阳攀过山头的时候。女人来到男人身边,一碗水端给男人。男人没有接过女人的水,放下劂头,坐下来,捞过来羊皮袄,摸出一小张报纸条,对折起一道折痕,再展开,在折痕槽里,放进一撮烟末,指头捋匀,一只手拢起来,一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纸条一断撮住,反复捻几圈,再用舌头在缝口处干涩的舔点吐沫,最后,用指甲掐掉撮头,“呲啦”一下,点着火柴。长长的抽一口,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息,嘴里喷出一团烟雾,接着是一阵咳嗽声,连续而急促。自制的旱烟,壮也呛人。 过透了烟瘾。女人再把水端给男人,男人一仰脖子,就倒了进去。象电影里喝酒的样子。水湿了胡子,也顺着下巴流进男人的脖子。 男人与女人,接着打坷拉,男人不做声,女人也不做声。空旷的田野,只有打坷拉的声音,沉闷,单一:扑哧,扑哧。一直到日头过了头顶,男人和女人才肯扛着各自的影子一起回家。 邻居串门总说:“有多少活,迟几天,不碍事的。” 男人心里有数:早春活干完,趁麦头还能出去挣俩。 女人心里也有算盘:娃子去学借他姑父的钱,说好的,在麦头还清的。男人总说,说出去的话,撂出去的砖,得叫人听见响声。村里人都知道,男人把话看得比金子都金贵。 男人话不多,女人不多话,在村里事实出了名的。 端午前,火麦连天。 男人回来了,还给女人买了塑料凉鞋。女人舍不得穿,除非上街赶集,除了串亲戚。事实上 ,女人从来没有赶集过,过年啥的,也很少串亲戚。女人走了,家里来了客,不能没有人做饭。这塑料凉鞋,只有邻居串亲戚时,偶尔借穿。四年了,这鞋还是崭新,被女人藏在掉了皮的箱子底。 火麦连天。活急,人忙。到嘴边的粮食,男人是不会轻易让它糟蹋在地里的。冷不丁的一场猛雨,总让村里大意的人,吃尽了苦头。 收麦天,男人和女人会几天不眨一眼的忙。割麦,男人和女人一样,腰弯得象弓,埋在埋浪里。一地麦子割完,男人和女人的腰象罐了醋,酸困,麻木,半天都直不起来。拉麦,女人把麦子一铺一铺抱到架子车前,再操起叉把,一铺一铺扔到车上,男人站在车上,把架子车装的象一座麦垛,也象山,高的不能再高。男人用粗绳子把车子杀得结实结实。最后,女人扶着车把,男人踩着车把下来,女人在前,牵牛;男人,在后拉车。一前一后,一垛麦山被他们拉回场里。 碾场,翻场,扬场,男人则成了主角,女人是配角。尤其扬场,男人绝对是把好手。手起锨落。木锨过处,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埋粒落在脚下,麦糠在斜飘在女人面前,女人用扫帚把落在麦堆的麦头杂秸扫到旁边。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配合默契,男人扬锨,女人起帚,麦子落下,女人正好扫帚划过,很少有麦粒被扫进麦糠堆。结果,男人头上落满麦糠,女人头上插满了麦秸,四只眼睛,在麦堆前交会一笑:男人露出黑牙,女人微微抿嘴。 收麦的日子,女人的头发不但乱,也插满了麦秸,象电影里买人的草标。男人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无论多忙,无论男人干了什么,也不管女人一天干了什么,女人一进家门,就开始,点火,和面,做饭,这个时候,男人无疑是吸烟等,等女人把饭做熟,端到男人跟前。这个的模式,象逻辑一样自然,不可更改,男人认为应该是这样,女人也认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男人和女人在做饭问题上,没有分歧,没有吵过架。 男人,揍的一手好庄稼,三乡五里的,是有名的好把势。犁,耙,种,播样样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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