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金羊毛》连载之五十二第十五章之三、四
luyued 发布于 2011-05-05 20:46 浏览 N 次三
第三年的春天,罗斯回来了。
可是,罗斯的婆姨玛丽却没见回来。
葛秃子专门到下营子去问了罗斯。罗斯告诉他说:“在从龙驹寨到老河口的途中,我们遇上了水寇,玛丽被水寇的首领抢去作了押寨夫人。我也被捆住手脚扔到了河里,幸亏遇到了一群放排的人,把我救了上来。我怕再遇到强盗,不敢多呆,就搭船到了老河口,到了汉口。”
葛秃子想起玛丽的种种好处,心中唏噓不已。他问:“那你以后再没去找过她?”
罗斯回答说:“找过,可那地方是崇山峻岭,到哪里找啊?”
葛秃子因为心情不好,连桂大祥和吴进财请他吃饭,他也谢绝了。
桂大祥和吴进财把教堂的土地和房子都作了详细记录,谁买了土地多少,谁拆了教堂的房梁,都有一本明细帐目。
等罗斯一回来,他们就拿着帐本,带着打手,挨个去乡下收帐。
下营子的秀才张元,是高林洋行外庄小老板张学文的亲叔叔。
他把买地时的契约拿出来给桂大祥看,桂大祥夺过来就给撕了,然后算帐,这近一年张元应该欠教堂多少粮食和银子。
张元不服气,就告到了平罗县。
平罗县令现在是赵文通。
任有道走后,平罗县又换了两任知县。赵文通找刘敬祥借了贷款,到京里活动了一番,结果被朝廷放了平罗县令。
他上任以后,才知道平罗县的财政,早就被任有道和前两任挖空了,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不过几百两银子。如此一来,何时才能收回投资?
于是,他心生一计,借朝廷要求在全国重新稽核人口之机,虚报逃户,征得了田赋粮数百石,想变卖成银子,装进腰包。
哪知此事被张元知晓,于是联络了一批举贡生员,共商截留皇粮用于慈善事。
他们想出了一个住意,请了铺保赊粮,却分文不给粮钱。赵文通见张元秀才来赊粮,保人又是平罗城里最大的商号发盛诚的掌柜戎生明,心中大喜,当场就拍板,叫张秀才把粮全部运走。
过了一个月,却不见张元送钱来,赵文通便将保人戎生明以违约罪名拘到县衙。正当戎生明被老赵问的张口结舌之时,张秀才来了。
赵文通一见他,就说:“张秀才,你把粮食已运走一个多月,为何还不把钱送来呢?”
张元秀才说:“禀父台,在下用假保状得到了粮食,不关戎掌柜之事。”
赵文通恶狠狠地说:“你如此大胆,所为何也?”
张元秀才说:“不为何故,只因皇粮应该还之于民。要粮,我已赈济灾民;要钱,分文没有;要人,我张元在此。”
赵文通气得叫人把张元的衣服剥了,要打板子。
师爷见状,在一旁附耳说:“老爷,万万不可。私卖皇粮,那是欺君之罪呀。且张元既然敢做,必定是有来头。”
赵文通问:“那咋办呢?”
师爷说:“为今之计,要想保住顶戴,只有息事宁人。”
赵文通无奈,只好把戎生明放了,还摆了一桌筵席给戎生明和张元赔礼道歉,张元这才答应撤诉。
如今张元前来告状,赵文通心中暗想:你个怂也有落难的时候?这一次可不是那一次了。这一次是洋人的案子,连老佛爷和皇上都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你个蛋仔大的寒酸秀才,还想屎克螂趴在大车沟里,充块硬骨头?
赵文通接下了状子,说:“皇上于去年八月西巡之时,就有谕旨,要求各地官府,对教堂的土地、房子和财物,以及教民都要予以保护。你身为大清的秀才,本应该知书识礼,却胆敢违抗圣旨,实属大逆不道。今天,老爷我要秉公而断,你所霸占教堂的庙产,无条件归还于教堂。如尔不服,可以去上司那里告发于我,看看还能不能叫我再请你吃一顿。”
张元说:“我那份地契分明是盖有你平罗县的大印的,尔今老父台如何出尔反尔?”
赵文通装出一付不解地神情说:“我从来对教堂的财产都是用心保护的,怎么可能给你盖大印呢?你如果真有地契,就呈来本老爷我眊眊。”
张元说:“地契已被二毛子撕毁,我到哪里去给你闹来?”
赵文通把惊堂木一拍,说:“大胆张元,你既无地契,分明就是乘义和匪徒闹事之机,强占教堂的财物,反而又诬蔑于我。你一贯仗着身披蓝衫,觉得自己是圣人门徒,欺辱本县。来人哪,把他的蓝衫剥去,给我狠狠地打四十大板!”
他又叫人把本县训导请来,要他向府里督学和甘肃提学使申告,要除去张元的功名。
训导说:“若只因这一件事情,就除去张元的秀才,只怕不容易办到哩。”
赵文通这才作罢。
张元被打得遍体鳞伤,回到家里,咽不下这口气,将养了一个月,就亲自写了状子,去府城告状。任有道见是告赵文通的,就派人把赵文通找去,谁知道赵文通却与桂大祥一齐来到。
桂大祥对老任说:“任兄,这个张元是个无赖秀才,一贯爱包揽词讼,横行乡里。几年前玛丽被奸那个案子,听说他当时就放风,要是他来审案,就会把真凶缉拿。”
任有道闻听已被他完全忘却的强奸玛丽的事件,又被人提起,就浑身骚痒,很不自在。
他希望别人也能像他一样,把这事永久地忘却。现在的洋人,与庚子事变前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万一玛丽哪天归来,再搅起这潭黑水,只怕他会闹个浑身烂臭呢。
他说:“你们放心,现在对大清的官员来说,神父的意旨就是圣旨。可是,圣旨可以缓办,洋旨却要急办。这个张元,俺会处理得让罗老师满意的。你回去代俺给罗老师问个好,愿玛老师早日归来,发大财。”
任有道把葛秃子叫到府城,对他说了张元的事,要他想办法劝张元收回状子,不要再告了,否则会没命的。
葛秃子听说是教堂的事,也犯了愁。自从梳毛和打包厂被大火烧了个干净,高林洋行元气大伤。幸好他去天津向梁彦青和亨利汇报时,亨利因为感激他的老婆在危难时对他一家的帮助,就对他说:“羊毛和皮子还得收下去,今年还要多收。至于打包厂和梳毛厂的损失,千万不能说是大火自燃,要把这笔帐算到义和团头上,就说是义和团烧的。现在紫竹林租界各洋行正在统计所受损失,以便向朝廷索赔,你也赶快报个数字来。”
葛秃子给亨利报了损失,连毛带皮总共是三百万斤毛和三十万张皮子,按到天津口岸价及加上路费等项,一共折合银子是一千六百万两。梁彦青说太少,现在李鸿章巴不得联军赶快撤走,各国开多少数字他都会答应。况且,他还可以拿回扣呢。
葛秃子在天津时,亨利反复对他说起龙占海,叫他回去一定要给他加薪,并托他给龙占海捎了礼物。
帕特里克在亨利宴请葛秃子吃饭时,也来了,他的妻子凯瑟琳被义和团杀死,他和女儿苏珊也几乎丧命,加上新泰兴洋行在山西损失的毛皮,所以他提起义和团,就恨之入骨。
葛秃子宅院重新修建了,他还把当年王爷养谢兰时的房子买到了手,王爷急需银子,以很低的价格就出手了。
葛秃子打算再干几年,就不干了,到时与谢兰回天津养老。达文波路的房子他打算给宝岱娶媳妇用。
原来的那处房子,仍旧交给保军的遗孀,也是谢兰的娘家侄女居住。
他听任有道说张元与教堂发生了纠纷,就答应回去想办法,让张元撤诉。
葛秃子回到石嘴山,派人把张学文叫来,对他说:“你大大怎么如此不识时务呢?现在是啥时候?别说教堂收回土地,就是他们要你的土地、牛羊和女人,你都得乖乖地送。他还要告人家?你回去把这事办好了。办不好你就不要回了,干嘛呢?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往泥坑里跳。”
张学文回到家,对张元说:“你也不看看天,都到了啥时候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头蒜?你日能的很么,还要告县太爷?我看你是不闹个满门抄斩就缓不下来。
张学文还发动了张家的全体亲朋,给他们讲利害关系,结果大家一致坚决反对张元再打官司。
他们找到张元,对他说:“如果你缺地种,大家每家匀一亩给你。“
张元见事情已激起众怒,只好撤了诉。一算帐,除去路费不说,还掏了诉讼费五十两银子。
四
葛秃子说教堂要土地、牛羊和女人的话,还真应验了。
春季播种开始以后,后套平原一带因为逃亡的人多,仍是十室九空,墟里无人。耕地荒芜,百里无鸡鸣。加上盗匪出没,路断人稀,千里沃野,没有生机。
后套一带的各教区堂口,为了恢复教权,控制教民,让他们耕种教堂田地,就以发展生产,整理教籍为名,行文给甘肃省府县衙门,主要是宁夏府和平罗县,勒令所有外逃教民,限期一律归籍。
公文声称:“套民都是教民,必须归籍奉教。”
同时,各教堂还派出大量的二毛子,明察暗访,开列名单,指名要人。
任有道和赵文通接到公函,吓得魂飞天外,惟恐洋人向上告状,说宁夏府和平罗霸占教民不归,顶戴掉了还不打紧,只怕脑袋掉了就糟了。
于是,他们也在城乡通衢大道路口,张贴告示,凡是从后套逃来的教民,一律在十日内向当地的有司和教堂登记备案,然后由县衙集中遣送。
此告一出,四乡皆惊,套民逃来最长的已有近十年,且大都已与当地人互通姻缘,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旦勒令归籍,无异将使他们生离死别,千家万户将妻离子散。
下营子教堂接到三盛公堂口的命令后,罗斯立即派桂大祥和吴进财到平罗县要人。他们两个人对当地人情、地理和家庭情况都早已摸熟,现在仗着教堂的势力,勒逼教民回籍。
赵文通也紧密配合,出动三班六房的差役,四乡去捕人,已经分别向三盛公遣送了两批教民。
桂大祥这几日天天不回教堂,在县衙里与赵文通核实名单合计着怎么发财。
许多人家怕婆姨被带走,就千方百计地托人,找关系,请桂大祥和吴进财两个人吃饭。
他们两个人吃了请之后,还要到人家家里去实地察看,见哪家的女人长得漂亮,就索要留宿。伺候得好了,就从名单中抹去。伺候得不满意,绳子一绑,牵到县里等着遣送。
至于送钱送物,只要他们看着好,就随便拿好了。桂大祥衡量女子有句名言:“厨房里如佳妇,炕头上象婊子。”
这天晌午,桂大祥从平罗县衙出来,迎面碰见平罗县东乡的马跃川骑着一匹好马进城。
桂大祥当即拦住,说:“哎,兄弟,你这匹马卖多少钱?我买了。”
马跃川是包天容的徒弟,自从师父遇害,他恨透了洋人,现在见这个平罗城臭名昭著的二毛子要买他的马,就说:“我是一个养马的,耍马的,压马的,不是卖马的。”
桂大祥冷笑一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桂大先生想办的事,还从来没落空过。”
马跃川说:“那你就试试看。”
桂大祥随即扯住马缰,到了县衙,擂鼓喊冤。
赵文通升了堂,问:“为何事击鼓?”
桂大祥就说:“禀知先大人,他收了我的定银,却抵赖不肯交马。”
马跃川气愤地辩解:“他胡说呢。”
赵文通说:“教堂里的人惹不得,你把马卖给他算了。再说,你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银,咋能出尔反尔呢?”
马跃川还要申辩,赵文通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老爷我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忙,哪里管得了你这些鸡毛蒜皮的毬事呢?就这样吧,老爷我作主,二两银子把马卖了。”
马跃川还要说话,被衙役拿水火棍一阵乱打,撵了出来。
马跃川平白地丢了一匹好马,心里这口气出不来,就到石嘴山来找师叔龙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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