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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龙蛛第四回

luyued 发布于 2011-02-20 02:26   浏览 N 次  

念旧情忠门救遗孤

武世忠良久没有开口,他不明白,在朝中为官本是光耀门楣的事,而今朝廷却堕落到使别人不愿承认有亲友从仕,莫不成这大明江山真的气数已尽了吗?二人沉默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
这时,书房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娇柔的语音传了进来:“公爷在里面吗?”武世忠闻言,立刻开门应了。雷朗定睛看时,只见一妖娆妩媚的少妇站于门口。
“公爷果然在这儿。那个公子是谁啊?”少妇问道。
武世忠道:“这位雷兄和我交情不浅,从今天开始他便住在府里了。你来书房干什么?”
少妇道:“此刻天色已晚,妾要问公爷今夜在哪儿安寝?”她口中说话,那对撩人的眉眼则始终盯在雷朗的身上。
雷朗被她瞧得甚是烦躁,正寻找开脱之机,武世忠的话音又起:“不怕雷兄笑话,敝妾找我回房休息,恕不多陪。”
雷朗经他一提,也感体乏,道:“武兄请便。”二人出了书房,各回住处。
却说武世忠,在那少妇——三姨太红花侍侯下入了寝室,宽衣躺于床上。适才在书房听到雷朗吹奏的那段曲子已渐渐在脑海淡漠,早晨嘉靖皇帝半月内研制长生不老药的命令又回到记忆中,不禁使他再度烦恼起来。整整一晚上,武世忠辗转反侧难以睡着,对那三姨太也不予理会,弄得她好不生气。直至窗外微露曙光,武世忠方小憩一会儿。待他醒来时,业已天光大亮。
武世忠穿衣盥漱完毕,忙到书房去寻雷朗,他现在觉得只有和雷朗在一起,才能将官场那些教人郁闷的事抛诸脑后,因此,那个以前只许武世忠一个人进出书房的禁令在雷朗面前变得毫无意义,而书房反倒成了他们二人推心置腹的谈话之地。光阴荏苒,武世忠与雷朗共处十余天,这段日子他俩畅所欲言、无话不说,开心至极,但美好时刻总是转瞬即逝,距半月期限日渐临近,武世忠的心情也一天差于一天……
今天便是那半月的最后一日,武世忠吃过中饭后,即在书房里雷朗对弈。虽然酣战一个下午,但武世忠一直眉头紧锁,好似神魂出壳。
雷朗何等智能,岂看不出这点门道?问道:“武兄有什么心事?”
武世忠从棋盒里摸出一把棋子,道:“雷兄还记得咱们半月前进京,我被几个大臣叫入宫的情形吧?”
雷朗当然记得。武世忠接着说道:“那日皇上命我十五天内制出长生之药,倘若违期,就要被满门抄斩。今天就是交差的期限。”
对于嘉靖皇帝挥霍国库,四方寻觅长生药一事,雷朗也有耳闻,可这昏君竟到了为找奇药而枉杀忠良的地步,不由义愤填膺,“砰!”地一声,他用力砸了一下桌子,棋盘上几枚棋子滚落地上。“武兄真研制了这劳什子可以长生的药?”雷朗问。
武世忠苦笑道:“雷兄信世上有这种药的话吗?”
雷朗道:“如此说武兄办不到?”
武世忠点头道:“不错,所以今夜三更就是我武家灭门之时……”
雷朗“霍!”地站起,打断武世忠话音:“不用等他们来害你武家,我索性先去皇宫取那狗皇帝的头来!”
武世忠急忙道:“雷兄切莫这样做,那紫禁城强手云集,一流高手不下十人,擅闯者绝无生还可能。”他顿了顿,又道:“只要雷兄肯答允我一件事,武某便不胜感激了。”不待雷朗启口,他起身拉开房门,道:“请随我去大厅。”雷朗也知事态严重,当即跟着。二人入得正厅,只见武世忠的原配夫人怀抱一婴孩、面色凝重地端坐右首木椅上,大概她已得知今晚会有灾难降临府中。
武夫人见武世忠二人走了进来,立即迎了上去,道:“公爷,你是否对雷大侠说了真相?”
武世忠微微颔首。雷朗心里疑惑,开口问道:“武兄究竟有什么事需在下办?”
武世忠从夫人手中接过那婴孩武瀚海,向雷朗说道:“我对雷兄并无奢求,只望你趁朝廷还未来人之际,速带海儿离开武府,远避京城,躲此杀劫。”
雷朗闻言好不矛盾,如果自己一人离开京城,真如云中游龙逍遥四方,任再强的敌人也无处寻他,但他想到还在襁褓中的武瀚海,从大洪山相遇至今已有月余时间,他与孩子愈加情深,怎么忍心教这小生命尚没感到人生的美好就遭横祸呢?
雷朗正思虑间,耳畔响起武夫人的语声:“雷大侠,我武家自洪武皇帝始,八代忠良,妾本应养儿育女为武氏传宗接代,实怨我无德。而其他妻室虽生子女,却或资质较差、或胸无大志,难合公爷心意。故此恳求雷大侠念在同公爷的交情份上,带海儿远走,算是成全公爷给祖宗接香火的一番苦心吧。
“另外据公爷说,海儿的母亲也是个奇女子,她最大的愿望即海儿能够象他父母一样出色,所以再求雷大侠把海儿育大后,授其文学武科,教他成材,也不负百里姑娘在天之灵。”
雷朗听她提及百里玉燕,那颗犹疑不决的心顿时坚定起来,将武瀚海搂入怀中,道:“武兄、嫂夫人,若承不嫌,二位跟在下一起走,料皇宫里的那群饭桶还奈何不了我。”
武世忠摇头道:“逃不掉的,纵然逃得掉,也是全国通缉的要犯,哪还会再有安生日子可过?反拖累了雷兄……”接着他嘴唇又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吐出口。
雷朗见他夫妇执意不跟,只得自己带着武瀚海向院中走去。方到厅门,就闻身后传来几名女子哭叫声,想来是武世忠的妻妾,她们都冀望武世忠能准许她们被雷朗带走逃生,但武世忠主意已决,再无更改之理。
雷朗收定心神,提气向右行去。此刻时至二更,武府前门业已非常危险,从那出去定惹人耳目,为躲避不必要的麻烦,雷朗剑走偏锋,由西墙跳出到街上。这时行人大半回家,街道显得格外冷清,偶尔远处有更夫敲梆和家犬吠声响起。
由于今夜无月,天色异常黑暗,雷朗适应目力后,把武瀚海缚在背上,那孩子好象很有心灵感应,打武府出来便不哭泣,使得这次夜逃计划少了许多困难。雷朗龙行虎步地潜至燕京东门,极容易的晃过守城官兵,翻过墙头沿壁而下,径直朝前。
起初他的步伐很轻,随着走了十余里,城池渐远,才加紧脚步疾走,足下小石子被踏的格格作响。雷朗心中登时一紧,原来他察觉到脚步声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他收住脚步,耳后发出“沙!”一声轻微的响动,八成是那人没来得及止步而致。
雷朗不清楚此人身份,不敢贸然回头,当即再次走路,身后之人抬腿追随。雷朗有意时而快走、时而慢行,以测量来人武功,果然,那人也按着他的速度改变自己速度,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不出差错,看样子功力与雷朗难分伯仲。走了三十几丈,雷朗不由喜出望外,只见数丈之外现出一片密林,里面树枝相连、林木丛生,如率先一步藏身其中,必能化险为夷。
雷朗深吸元气,脚尖沾地窜出几丈跃入林内,他又向里迈了三两步,俯身蹲下,以免被乱棘划伤。与此同时,跟踪雷朗的那个人也行至附近,立时驻足不敢闯进来。由于夜色昏暗,且林子里枝杈横生能见度甚低,雷朗只看一条模糊的人影在外面来回徘徊。“朋友是何方人士可否赐告,莫要止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勾当。”雷朗高声说道。
语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自林外射到,“夺!”地响过,那物像是狠狠地钉在树干上。雷朗顺声音瞧去,额头不禁渗下汗水,敢情那东西本由此林北侧射进,而钉入树干处头部则指向西方,证明这镖是在林子中划了一道极大的弧线,几乎全角的扫了一周后才改变方向(幸好雷朗蹲在树下未被其伤),更令他惊诧的是,那枚威力巨大的“镖”赫然仅仅是一根细小的木条。要知道,现今武林能把这等纤细的物体划出很刁的角度扎进树身,唯有泰山雷家的“随我心意手”方及此火候。
“阁下定与泰山派有些瓜葛,敢不敢报个万儿?”雷朗又道。
林外的人仍不答言,似乎旨在激怒雷朗出林。过了片刻,那人终于开口说话:“这林子好生茂密,不知用火几时能焚烧个精光。”嗓音沙哑,显然是在故意掩饰。
雷朗一面回想这人到底同泰山派是什么渊源,一面盯着那人手里已经点燃的火折,暗地寻思应对办法。眼前火光一晃,那人已将火折扔入林内。这林子里荒草乱生、良木易燃,刹那间变做一片火海,立时浓烟滚滚。
雷朗并不迟疑,长啸一声,双足点地,身躯如鹰一般飞出熊熊燃烧的密林。他站稳看时,一个身穿灰袍、面目凶恶的道士正于两丈外瞧着自己,口中道:“小师弟,我们许久没见了。”
雷朗对这副虚伪、凶残的面孔太熟悉了,是它的主人,曾经跪在父亲脚前发下毒誓效死泰山派;是它的主人,和自己与其他两个师兄苦习文武共处七年;还是它的主人,师父丧期未满,即把一生善良、文弱的师娘活活大卸八块;同样是它的主人,奸污了明媚可爱的小师妹后,竟将其赤条条地扔在闹市,使得小师妹含羞自尽……一幕幕往事涌上雷朗心头,他胸中充满积火,双拳握得格格作响,道:“罗—天—浣,想不到你穿上道装,可就算你化成血水,我也认得你。”
也许是适才受了惊吓,半天未出声,伏在雷朗背上的武瀚海突然“吭哧!”了一下,那身穿道袍、化名元气散人的罗天幻闻见动静,鹰隼一样的眼睛死死瞄住雷朗,道:“你刚由武府出来?”
雷朗冷声道:“你的消息蛮灵通呀。”
罗天幻阴阴地笑道:“小师弟健忘哪,我可是会‘千里寻踪术’哟。只要是和我结识过的人,哪怕是千里万里我也能找到他,更莫说这区区几百里的京城。因此从你踏进燕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雷朗哼道:“没成想你也甘做朝廷走狗,这下可以骑骏马、当高官了。”
罗天幻道:“小师弟,你只说对一半,我依附朝廷,除了高官骏马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也是教人垂涎三尺的。”
“你如此贪婪,谁晓得你要得到什么东西。”雷朗恨声道。
罗天幻道:“小师弟行走江湖若干年,应当听说东海中心生长一朵奇莲,据言那莲花属世间稀物,吃了它,体内功力可增数倍。我得知当今昏君嘉靖皇帝四下寻觅长生不老药,便更名入宫,哄他说那莲花具有长生之效,打算借朝廷的力量把它弄到手,来加强自身武功,以图中原。师父在世时曾说我此生不能成为武林霸主,看样子他老人家的预言要落空喽。”
雷朗道:“我爹说你难霸江湖并非指你武功不济,而是说你品行低劣,无法服众。你背叛师门,又杀师母、师妹,试问哪个正义人士愿意由你这贼子摆布!”几句话慷慨激昂,说得雷朗自己双睛充血,怒火中烧。
罗天幻似乎被揭短激怒,他恶声道:“我卑鄙淫乱,那么你的初恋情人百里玉燕在做黄蜘蛛教主期间,违教规与别的男人有染,这算不算淫贱?”
雷朗听完反倒心里隐隐作痛,他立即打断罗天幻的话语,喝道:“不许你提玉燕,免得玷污了她。玉燕虽失身武世忠,但我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罗天幻冷冰冰地道:“想不到你对这个已是别人的女人还这样痴情。”他顿了顿,又道:“武世忠前些日子违抗圣旨,皇上传令灭其全门,现在他一家只怕俱给打进死牢等候问斩了,惟独他和百里玉燕私生的孽种教你抱出来,我跟踪至此,即是要夺回孽种,斩草除根。小师弟,你若把这叛臣的逆子交给皇上,不但报了武世忠对你的夺妻之恨,兴许还能受到朝廷青睐,赏个一官半职呢,否则你就是包庇国家重犯,同罪论处。”
雷朗讥笑道:“高官厚禄,我可没那命啊。我不管什么乱臣之后、朝廷重犯,我只在乎海儿是玉燕的孩子,一定要保护他,绝不会叫你掳去向昏君献媚!”
罗天焕闻言,那对本就使人恐惧的目光变得愈加凶恶:“小师弟,你既然自找死路,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雷朗仰天长啸,道:“罗天幻,你盗走我家秘籍,害死我娘和小妹,咱们有血海深仇,今日正好跟你讨债!”说着,他将捆缚武瀚海的绳子紧了一紧。
罗天幻道:“好,看看在泰山学艺七年的弟子同雷家嫡传后人孰高孰低……”五指疾探,直抓雷朗面门,这一式“雷霆猛飙”是泰山雷氏绝技“狂飒手”的首招,其势快如电闪,防不胜防。
雷朗系雷家传人,幼年便精通泰山各路武功,那“狂飒手”早已熟记于胸,故轻轻一闪即化解此式,立时出手反击。那罗天幻虽仅入泰山七年,可他悟性极强,短短几年时光其功力便在雷金池的三徒一子中首屈一指。
由于这二人对对方的武功套路知根知底,因此走了数十招都未讨到便宜。突地,罗天幻掌势一变,屈指成拳,雨点般攻向雷朗。雷朗顿时窥出这乃是源于少林无上神功“达摩普化”,暗中不禁惊叹罗天幻何等狡猾,居然能在佛门圣地偷学得此功,当即他也不惧,竟同样施展“达摩普化”来抵对方。
罗天幻眉头一皱,沉声道:“‘达摩普化’你是如何学到的?”
雷朗嘿嘿冷笑道:“你也配问,左右是从正路习来的。”说话间又猛击几招,把罗天幻打得煞是狼狈。
罗天幻见自己苦心盗学的武功非但无法取胜,却有落败迹象,于是虚晃一式跳出战圈,道:“小师弟武艺高超,果不愧武林奇葩之誉。只是你尽管博学天下武功,怕也难防‘轮血鬼印’吧。”
雷朗听他说完,双腿不由自主地后移两步,原来那个“轮血鬼印”就是罗天幻窃取的泰山秘技。这是一种泯灭人性的法术,凡受其招伤害者,周身血液尽被毒气感染,时间久了,便侵蚀内脏直至丧命。此法术最霸道的地方,却是世上无药可解,若不想毒发身亡,惟有一 次次用别人鲜血更替自己体内旧血,堪称残忍至极。故此泰山派始创人雷凛封闭此秘籍,并告知后代终身不得修炼,恐导致天下大乱。因而雷朗只听父亲说过这个被江湖人称作武林第一邪功的东西,却从未见识到。
他心脏“嗵!嗵!”跳个不停,盘算着怎生破这“轮血鬼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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